琉年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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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左端午24h/克兹】圣徒

诡秘神性克X灵魂完整人性兹。

末日之战,克莱恩为了胜利放弃了人性,让神性占据绝对主导。



乌托邦,对于普通人而言,只是一个座由狂风、暴雨、大雪等不可抗拒因素导致火车或轮船不得不中途停靠休整的一座小型城市,一座适合休闲旅游的城市。这座城市有着干净整洁的街道,风格独特的建筑,自成一派的饮食,以及良好的治安和好客的市民。可是在高阶非凡者的世界里,这座城市是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神秘之地,是愚者未曾记录在圣典中的地上神国。


作为灵界之上的伟大主宰的眷属之地,乌托邦在灵界不可被定位,没有非凡者可以通过灵界穿梭找到这里,这是诡秘之主最普通的权能之一,却成为拥有灵界穿梭能力的中高阶非凡者们对乌托邦产生恐惧的来源。一旦因各种不可抗力踏入乌托邦城,他们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沙子里,不看不听不闻,然后扮演着一位对神秘毫不知情的普通民众,乘着停靠的轮船或火车安安静静的离开,一丝一毫都不敢惊动地上神国的主人和其眷者。


阿兹克·艾格斯不是首次来到乌托邦。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是在克莱恩还在因和福生玄黄天尊争斗陷入沉睡之时,他按照克莱恩信中的轨迹寻找到这个他的学生曾描述过的秘偶城市,获得了城市里的居民极其热情的招待。第二次则是在末日即将到来之前,和克莱恩一起。那时克莱恩的人性已经渐渐变得稀薄,虽然祂竭尽全力的在阿兹克面前掩饰这一点。所以阿兹克也没有去故意拆穿祂,他和克莱恩一样,两人都努力维持着他们过去的相处模式,在即将到来的末日里获得短暂的休息和放松。


阿兹克没有想到的是,直到末日结束之后很久,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克莱恩。并不是说身为诡秘之主的他的学生在末日之战里遭遇严重的伤势甚至陨落。世人都知道,愚者很好,祂向往常一样回应信徒的祈祷,会因重大事务向教宗或座下天使降下神谕,塔罗会依然按时召开,即使愚者很久才会亲自出席一次。


除了阿兹克·艾格斯,没有人知道这个写在愚者圣典里的死亡天使,愚者曾经的老师、朋友、爱人,已经很久没有获得神明的回应了。


阿兹克决定亲自来乌托邦寻找克莱恩。乌托邦在灵界不可定位这一点并没有难住他,阿兹克的手上握着一枚金币,这枚带着源堡气息的金币让他绕过来灵界的封锁突兀的出现在乌托邦的广场中心。这是当年克莱恩通过白骨信使带给他的礼物,一直被他好好的十分珍惜的收藏着。


阿兹克踏上乌托邦土地的那一秒,周围的时空似乎停滞了。阿兹克看到一对情侣在他不远处走过,广场上的小贩弯下腰伸出手向两位小男孩们递上棉花糖,喷泉旁的小丑带着夸张的笑容给围着他的孩子们送上气球,小女孩在广场边缘跌跌撞撞的追逐着掉落的皮球……


可所有的一切在一刹那间静止,就像一位伟大的存在因为某人突如其来的到访措手不及,将手边播放着的木偶剧按下了暂停键。然而下一个瞬间,情侣们重新迈开脚步走进马路对面的商店,男孩们接过了小贩手上的棉花糖舔了舔唇笑开了,孩子们一一得到了气球然后打闹着跑远,小女孩追着皮球跑奔向广场的阶梯。似乎没有人注意到阿兹克在广场上不合常理的骤然出现。


阿兹克在熟悉的广场上转过身,看到了小镇上唯一的一座庄严古老的教堂。这个教堂没有名字,只有教堂顶部高高竖起的愚者圣徽标明着里面所侍奉的神灵。


阿兹克一动不动的看着教堂的圣徽许久,久到教堂的钟声发出绵长而厚重的声响,久到路上的行人都因为正午从教堂中传来的钟声而齐声祷告,他才像是蓦地清醒过来,迈开脚步走进教堂。


广场上的阳光很好,教堂里的光线却有些昏暗。正午的光线通过墙壁上镶嵌着不规则的七彩玻璃、呈拱形和方形的窗户照映在教堂的地板上墙壁上,让教堂里充满着碎石般斑斓的光点,让整个空间附上了一层金黄神秘的气息。


阿兹克漫步走过长长的祷告大厅,他在第一排长椅的正中间坐下,直面正前方的愚者圣徽,开始祈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主,我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的降临……”


一遍过后,祈祷停止了,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阿兹克耐心的等待着,带着若是达不成目的他就会一直等待下去的姿势看着眼前的愚者祭坛。随着他的注视,祭坛上方的空气里似乎出现了一声叹息,然后灰雾从祭坛向四周蔓延开了,雾气的中心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黑发的年轻男子,穿着时下鲁恩流行的双排扣黑色礼服,头上带着礼帽,双手戴着漆黑的手套。年轻人注视着阿兹克,努力想要浮现出一个笑容,可是祂的表情根本不能称之为笑容,祂只是作了一个裂开了嘴角使其微微上扬的动作,动作里不带丝毫感情。祂的双眸中黑暗无光,仿佛带着深渊的沉暗和星空的危险,渗透着无尽的诡秘。在两人相对沉默中,祂看着阿兹克·艾格斯,首先开口。


“阿兹克先生,末日之后你返回东拜朗,重新回到死亡执政官的位置,开启了和殖民者们的战争,是为了什么?”黑发白肤的青年努力放缓口气,试图让这句话听起来不太像是质问,但是效果甚微。


阿兹克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学生,他再如何努力也依然渐行渐远的爱人,“因为我想得到你的回应。”阿兹克想这么说,“也许现在只有这种改变国家格局的大事,才能让我得到愚者的回应。”但他没有选择就这样回答克莱恩的问题,他只是叹息着说:“克莱恩,你终于回应我了。”


自从末日之战,克莱恩为了压制外神,让神性占据上风,他们之间的交流就开始渐渐减少,最后彻底断了联系。


他们之间没有彼此往来持续数年之久的书信,没有神明通过秘偶行走人间时面对面的约会交谈,甚至,愚者回应所有信徒的祈祷,回应塔罗会众人的祈愿,与水银之蛇、古代邪物和时之天使交谈、下达神谕,却唯独不包括他阿兹克·艾格斯。


如果连重新成为拜朗的死亡执政官,掀起战争,搅动各国政局,都不能让你再回应我,我就只能亲自来到这里了。来到乌托邦,来到愚者的地上神国,用这种步步紧逼、会惹怒一个神明的方式,来换你一个明确的回答。


阿兹克压下了汹涌起伏的情绪,他没有把他的所思所想告诉他曾经的学生与爱人,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神明,他只是说着:“好久未见之后,你见到我只想问这一句话吗,克莱恩?”


克莱恩眨了眨眼睛,幽深的眼眸动了动,犹如死水开始泛起微小的涟漪。


“对不起,阿兹克先生。我问了一个我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可是现在的我,只剩下神性的我已经没有办法和你像之前一样轻松随意的寻找话题交谈了。”


“我知道。”阿兹克的表情很平静,他对克莱恩的状态早有预料,“但是我认为我们之间的所有过往,你仍然是记得的。”


世人都说神明无情。凡人的喜怒哀乐传递不到神明的耳中,他们对神明倾注一生的感情,对祂们来说却像尘埃一般毫无重量,轻轻吹拂,就什么都不剩下了,更何况是序列之上的诡秘之主。


可是我知道,克莱恩,你应该是记得的。


记得你曾经在霍伊大学的教员室里和我谈论着古老的历史。那时的你不曾背负起沉重的命运,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死神的亲子。


记得那天廷根金色温暖的阳光里的下午茶,我发现你的命运有被扰动的痕迹。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从那时起你便被命运逼迫着前进。


记得你贝克兰德那场性命攸关的陨石雨中呼唤我的名字。我曾无数次的为在廷根的晚到十分钟感到懊悔,从此之后只要你需要我召唤我,我就再也不曾迟到过。


记得我带你穿行在五彩斑斓的灵界。你利用无面人的能力换了一个身份,可我一眼就能认出了在冷静疯狂人设之下真实的你。


记得在死神的陵墓里,你毫不犹豫的喊出了那句命运。从那时起,你我之间的感情开始过了线。


克莱恩垂了垂眸。“是的,阿兹克先生,我都记得。”末日之战中,在我下定决心完全被神性主宰的那天,过往所有的记忆都变得无比的清晰,它们像是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逐帧放映,我甚至回忆起了我曾以为被我遗忘已久的事情。我可以像阅读一本书一样,把我过往所有的记忆反反复复地阅读、注解,所有往日曾淡忘的细节都纤毫毕现。


我知道,那是神性带来的一场升华,是神灵对凡尘往事的告别。从那日起,过去所有的岁月对神灵来说都不再重要,凡人的生命所经历的一切对神性的存在来说没有值得付出感情的价值。所以神灵在翻阅整理着自己的记忆,然后抽出了不重要的感情。我看着我曾经的记忆,像是看着镜子里世界的倒影,我可以反复观赏它碰触它,可再也无法体会到当时的所思所想,所忧所虑。


在克莱恩的欲言又止中,阿兹克提起一个新的话题:“我已经拿回了完整的灵魂,克莱恩。”阿兹克看着克莱恩微不可查,有些变色的神情说道,“在我的另一半灵魂里,我找到了一段被祂遗忘的记忆。”


那是在第四纪的拜朗,阿兹克还不是死亡执政官,他只是死神萨林格尔的所有子嗣中较为出众的一位。在一次涉及到神灵力量的战争中,只是一位不死者的他被高层次的力量波及,受了重伤,遇到了跨越时空而来的诡秘之主。


当时克莱恩的本体正在沉睡中与天尊的意识展开激烈的争夺与交锋。他把自己人性的意识分裂开来,投向各个时空,去寻找和他相关的存在建立不同时间坐标上的锚点,过去的阿兹克·艾格斯,是他找到的最为重要的一个锚点。


于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诡秘之主和不死者的故事开始上演。他带着重伤的死神子嗣行走在人间,穿越在拜朗帝国的各个角落,天生有着神性的死神后裔在这片理所应当被他父亲所主宰,被将来的他所统治的大地上看到了他从未留意过的东西——凡人微小渺茫的希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持,对美好孜孜不倦的追求,对感情不求回报的付出,对梦想奋斗不懈的努力。


理所当然的,在诡秘之主对死神神性无需刻意的压制中,他的人性开始萌芽。诡秘之主至高格位隔绝了死神高序列的影响,死神途径天生对高序列命令的绝对服从被压制到最小,年轻的不死者对他父亲的所作所为产生了疑问,对他父亲的统治拥有了不同的看法。


这是阿兹克·艾格斯第一次接触到何为人性,何为感情,一次学会思考,学会质疑。


有些东西在没有接触的时候是永远无法想象其存在,而一旦有了接触就再也不能遗忘,再也无法隔绝其影响。


阿兹克从一开始因为对方至高格位而无条件的服从,变成发自内心的想要留在祂身边,想要和祂一直走下去。他想要看到祂眼中的世界,那些一直以来被他忽略、被死神染成苍白前的鲜活色彩。


但是不可以,克莱恩给自己设定的回归时间已经到了。这个时空的锚点已经建立,他必须返回本体,把这段旅程所获得的感情和记忆带给祂,来继续与天尊那一场生死不论的战争。


为了防止时空驳论,他向年轻的阿兹克告了别,然后封印了对方与他相关的所有记忆。


“我知道你是为了不让时空出现混乱,所以封锁住了我的记忆。当我与另一半灵魂融合的时候,你给我的金币上源堡的气息触动了封印,我没有废多少力气就解开了它。”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之前的问题了,克莱恩。我为什么要重新成为拜朗的死亡执政官并且发动反殖民战争。”阿兹克看着面前被神性主宰的学生,一字一句的说,“因为我需要你回应我,我要找到你。曾经的你点燃了我的感情,给了我人性,而现在,轮到我把这些还给你。”


克莱恩,身为命运道标,当时来到第四纪的你可看到了我们之间,你亲手写下的在历史与现在反复交缠的命运?


一次又一次的人生重启中我忘记了一切,一场又一场的轮回洗涤了我的感情,可是当命运让我在第五纪重新遇到你,我就再不会忘记你。你给予我的人性的分量那么重,重到一位序列二的死亡执政官宁可失去一半的灵魂也要留住它。可人性的分量又那么轻,轻到我一朝梦醒,就发现你彻底失去了曾珍之重之的它。


所以我要把我从你身上得到的最重要的东西还给你,因为我知道它也曾是你在与天尊的战争中不惜一切也要保留的东西。


克莱恩嘴唇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祂对着阿兹克先生的执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是曾经的他,该多么感动啊。祂组织了一下语言,最终抬起头平视着眼前的人,祂知道即将说出的话语会如此伤人,可是他已经无法准确评估感情带来的伤害了。


“谢谢你,阿兹克先生,可是我已经不再需要这些了。感情对我已经不再起作用了。”神性已然升华的诡秘之主说。祂语气平稳,就像他们之间交谈的重心是一只普通的苹果,而非祂曾费尽无数手段也要渴望保留的自我和人性。


对阿兹克先生来说,对一位已经没有人性的神明保留期待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克莱恩机械的想,也许我该再一次出手窃取阿兹克先生的记忆。


这一次会是永远的遗忘,我将会失去我最大最坚固的锚点。我们之间所有的相遇,相逢,相知,都将不再存在。我们之间的故事也将会和阿兹克之前经历过的人生一样埋葬在历史里。我们的结局,最终不过如此。


但是这样就好,克莱恩心念流转。阿兹克先生的人生相当于再次重启,他已拥有了完整的灵魂,他的朋友,亲人都不会再度被遗忘,他只是没有了我。克莱恩反反复复想着,可冥冥之中,祂却认为自己并不应该那么做。


“应该?”克莱恩微微颦眉,祂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祂的思维里会出现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词。 末日之后,祂判断行动的方式,就只剩下能与不能,正确与否。


然后,祂看到面前的一直神情有些悲伤的阿兹克先生笑了。


“克莱恩,如果你真的已经没有了人性,不理解凡人感情,你为什么一直不回应我?”


你可以以神明的冷酷切断我祈祷的途径,你可以用神明的威严给予我窥探神灵的惩罚,你可以用你神明的权柄来让我忘掉我们过往所有的交集。


可是你没有。


克莱恩再次沉默了,今天祂面对阿兹克先生总是在沉默,因为祂是如此小心翼翼的对待阿兹克先生的每一句话语,再慎而重之的给出每一句回答。


“也许,诡秘之主也是有愿望的,至少,我希望阿兹克先生眼中的克莱恩·莫雷蒂是一如往昔的。”


作为旧日支柱,克莱恩对得起这个世界,对得起祂千千万万的信徒,可唯独对不起看着祂从弱小变得强大,一路帮他护他的阿兹克先生。


阿兹克先生曾经给了祂那么多,可祂能回报他什么呢?克莱恩扪心自问。


人性?灵魂恢复完整的阿兹克先生的人性依然充沛,因为他记挂着自己,而克莱恩自己,早已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神明。


苍白皇帝的非凡特性?祂是可以从黑夜女神那里换到一份,可祂知道阿兹克先生不会接受。晋升序列从来不是阿兹克先生最迫切的愿望。阿兹克先生几乎所有强烈的愿望都和祂有关,祂知道这一点,可是祂已经给不起了,现在的祂能给出的东西,和阿兹克先生曾经给予祂的,从来不是等价的。


克莱恩想了想,终究还是把祂以上想法说出了口,然后祂说:“阿兹克先生,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对放弃人性,成为了现在的我,也没有后悔。末日之战时我必须作出选择,放弃人性获得力量,否则我就无法保护这个世界,保护你。”


“我失言了。我教会你人性,开启了你我之间的感情链接,我先向你伸出手,给你以爱,可又单方面的收回,甚至没有给你留下一个理由和一句告别,我很抱歉。”


克莱恩说完,等待着阿兹克先生可能到反应。他会责备自己吗?不会的。阿兹克先生从来不会这样对克莱恩,他最可能的只是沉默的接受,然后在祂率先转身之后依然单方面关心祂照顾祂为祂担忧。即使祂现在已经成为序列之上的诡秘之主,再也不需要别人的关心照顾,再也无需他担忧。


然而克莱恩错了。阿兹克只是轻轻的开口对他说谢谢。


他说:“克莱恩,谢谢你。”


“谢谢你把我从死水般平静永恒不变的死亡特性的影响中带了出来,谢谢你教会了我感情,谢谢你让我认识到了人性。”


不!克莱恩抬起眼眸,祂眼里的震惊和慌乱在那一瞬间甚至冲破了神性的阻隔而无法掩饰。祂想要反驳,祂想说祂承受不起阿兹克先生的感谢。


若是一个人没有见到光,那就可以忍受黑暗。若是阿兹克先生从没感受过人性,经历过感情,那么他可以一直用神性为主导平静安稳的以死神子嗣的身份生活着。他不需要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的重生,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他不需要忍耐迷茫、孤独和痛苦。


克莱恩亲手为他开启了人性,却又亲手终结了自己的。


祂单方面切断了他们之间的交往,两次。


作为愚者,作为诡秘之主,作为这个世界的时空之王,命运道标,祂把从来没有见过阳光的白银城从黑暗中一手带出,并按照许诺给予了他们永恒的光明。


可是对阿兹克先生,这个离祂最近的存在,祂却只能给予他一次次的伤害。他给予了祂感情,却又夺走了它。


为什么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神灵之一,祂却总是在伤害面前这个祂最重要的人?


源堡上的灰雾在沸腾在翻滚,克莱恩深刻的意识到祂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即将出口的话语总是像被一层膜阻挡着,因而无法准确的说出口。


这层膜那么鲜薄透明,仿佛一戳就可以破碎,可是它又那么坚固,坚固到能够封锁住一位旧日的心灵。


“克莱恩。”对面的阿兹克先生说话了,“你不必勉强自己说什么,因为我都懂。”阿兹克棕色的眼眸温柔地看着祂,仿佛倾尽了料峭的春水,让神明坚硬的心都变得柔软起来,“我也曾完全被神性主导生活过,我也曾体会过神性慢慢覆盖住了人性,仿佛另一个人格在我身体里苏醒的感觉。所以我无比清楚你现在的状况,虽然我只是一个序列二的天使而已。”


“我一直爱着你,无关于你的人性和神性,无关于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克莱恩,你知道什么叫圣徒吗?”


“不知哪位神明的圣典里,曾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


“奥斯丁是一个国家最小的王子,一直享受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有一天他接到了神启,神明要他去一个荒凉原始的岛屿传教。于是他不顾众人的劝说,坚持出航。他克服万难终于登上了岛屿,却被岛屿上不通教化的野蛮人杀死。”


“在第二次的轮回里,他再次上岛,然后被岛屿上的人用他第一世的骨做成的箭,杀死了奥斯丁的第二世。”


“奥斯丁只在第一世接到神启,可是一世又一世,他坚持不懈的上岛传教。直到第十世,他在岛上遇到了一个落难的男孩,然后以他为开始,耗费了一生的时光,终于让岛上的民众信仰了他所侍奉的神灵。在他死后,神国的光降临,神灵接他前往天国,封他为圣奥斯丁。”


“克莱恩,我与故事里的奥斯丁不同。我一次又一次的人生,一次又一次轮回的重启,不是为了传教,而是为了找到你。这是你在第四纪亲手为我们之间的故事写下的开端。”


“我是你的锚点,你的坐标,你至今依然可以被人性触动的证明。”


“克莱恩,无论你走的多高多远,只要你在源堡上低头望向人间,我一直会在。”


源堡上克莱恩的本体在震动。阿兹克面前的克莱恩伸出手,把低垂下了脑袋埋在手心里。


阿兹克的声音是那么轻,那么柔,仿佛若是没有这场他强求而来的突如其来的谈话,他话语中所寄托的感情就轻飘飘如烟云一般消失在这个世界,不被祂所知,可他话语里承载的感情却沉重到克莱恩以诡秘之主的格位都承担不起。


良久,克莱恩松开了捂住脸颊的右手,祂抬起头来,眼角边似乎有泪水的痕迹。这是诡秘之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流泪。这让克莱恩露出了茫然与不解的表情,祂早已忘记了祂上一次落泪是在什么时候,现在的祂明明已经失去了体会到落泪感情的触动,却依然不由自主的面对阿兹克先生落泪了。


“阿兹克先生,我想……我想回应你啊。可是我却什么都给不了。如今的我能做到的,只是不再干涉你这一点了。”


“可是这样你会感到幸福,感到开心吗?我已经体会不到感情,但是,我觉得若是曾经的我,不会想让你这么做的……”


克莱恩断断续续的表达着,祂不知道祂为什么要把手放在人类心脏的位置揪住自己胸前的衣领。神明的心明明广阔的可以装下了一整个世界,却又小的连给祂所爱之人应有的回应都容纳不了。


阿兹克先生握住了克莱恩放在胸口的那只手。


“克莱恩,你无需感到负担,你也无需为你不能回应我而感到愧疚。”


“用你的方式来爱我吧。以神明的方式来爱着我,曾经生而为人时的老师、挚友和伴侣。”


“给我以神明的指引,给我以神明的祝福。


请你以我的人性作为载体,以我的眼睛观察凡人,以我的手拥抱世界。”


“当你在灵界之上俯瞰世间,你会看到我为你建造的教堂连绵在尘世的土地上。


当你降下分身行走与人间,你会听到我为你编纂的圣典在世间口耳相传。


当你的尊名被世人颂扬时,我的名字也将作为离你最近的神使立于你的身侧。


直到神史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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